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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钦魏舒 西晋 · 杜预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二
传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此谓天子绝期,唯有三年丧也。
非谓居丧衰服三年,与士庶同也。
故后、世子之丧,而叔向称有三年之丧二也。
周公不言高宗服丧三年,而去谅闇三年,此释服心丧之文也。
叔向高景王除丧,而讥其燕乐已早,明既葬应除,而违谅闇之节也。
春秋》,晋侯享诸侯,子产相郑伯,时简公未葬,请免丧以听命,群子谓之得礼。
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传》曰「吊生不及哀」。
此皆既葬除服谅闇之证,先儒旧说,往往亦见,学者未之思耳。
《丧服》,诸侯为天子亦斩衰,岂可谓终服三年邪!
上考七代,未知王者群臣上下衰麻三年者诸;
下推将军,恐百世之王其理一也。
非必不能,乃事势不得,故知圣人不虚设不行之制。
仲尼曰:「礼所损益虽百世可知。
此之谓也(《晋书·礼志中》。于是尚书仆射卢钦尚书魏舒问预证据所依,预云云。于是遂命预造议奏。)
李壁参知政事封赠三代并妻制 其二 祖中任朝奉大夫陕州宣奉大夫拟赠太子少傅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三
宋考父之益恭,验世家之必达
鲁臧孙之有后,信名德之可传。
方隆体貌于政涂,爰考源流于先哲,肆颁命綍,式显祖风。
具官某学术贯乎古今,行谊昭乎日月。
扶圣经而黜异论,仲舒独号于纯儒;
为民牧而孚惠心,子产尚存于遗爱。
伟百年之物望,诚故国之世臣。
厥有名孙,为予良弼。
兹登庸于两社,宜追贲于九京。
悯章已峻于文阶,徽册遂跻于宫保
报本反始,岂特慰烝尝之思;
自叶流根,于以显公侯之服。
尚歆异渥,益大其门。
可。
声无哀乐论 曹魏 · 嵇康
 出处:全三国文 卷四十九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
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
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
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
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
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
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
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
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
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
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
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
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
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
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
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
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钟。
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
然『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
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
何以明之?
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
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
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
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
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
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
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
言比成诗,声比成音。
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
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
夫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
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
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
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
风俗之流,遂成其政;
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
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
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
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
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哀乐;
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
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
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
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后叹美邪?
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
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
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
伯牙理琴而钟子知其所志;
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
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
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
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
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
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
今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
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哀乐也」。
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
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
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
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
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邪」?
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
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
是何言欤?
师襄奏操,而仲尼文王之容;
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
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
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
是以前史以为美谈。
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钟子之徒云云是也。
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
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
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
师襄奏操,而仲尼文王之容。
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德,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后世;
之巧,能得之于将来。
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
若此果然也。
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
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钟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
若音声无常,钟子触类,其果然邪?
仲尼之识微,季札之善听,固亦诬矣。
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
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
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
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證,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
「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
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
夫五色有好丑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
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
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
至夫哀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
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
不为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
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
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
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
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
夫声音,气之激者也。
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
心有盛衰,声亦隆杀。
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
夫喜怒章于色诊,哀乐亦宜形于声音。
声音自当有哀乐,但暗者不能识之。
至钟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昭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
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
执中痛之听,而猜钟子之聪;
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钟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
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钟子之徒,各审其情矣。
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
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
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
何者?
肌液肉汗,踧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筛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
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
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
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
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
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
何者?
音声有自然之,而无系于人情。
克谐之音,成于金石;
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
夫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
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
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
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
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
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
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
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
以言通论,未之或安。
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
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
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
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
此又吾之所疑也。
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
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
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
难者必曰知之。
知之之理何以明之?
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
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
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
观气采色和其心邪?
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
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
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證心也。
若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
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
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
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
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
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
此又吾之所疑也。
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
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
凡阴阳愤激,然后成风。
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
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
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
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
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
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
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
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
复请问何由知之?
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
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丧家邪?
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
虽曰听啼,无取验于儿声矣。
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
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
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
何以明之?
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
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
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龠纳气而鸣邪?
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
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内龠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
器不假妙瞽而良,龠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
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
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
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證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
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
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
今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
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
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
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
心为声变,若此其众。
苟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
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
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
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
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
犹铃铎警耳,钟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
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听,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
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
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
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
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
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
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
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
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
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
美有甘,和有乐。
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
应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哀乐于其间哉?
然人情不同,各师所解。
则发其所怀;
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
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
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
哀乐者,情之主也。
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
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
何以明之?
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哀于彼,导乐于此也。
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
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
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
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
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
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哀乐哉?
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
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
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
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
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
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
故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
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
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邪?
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
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
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
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
夫言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
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
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
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
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
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
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
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
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
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
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
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
小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
何以明之?
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
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抃不及舞。
由此言之,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
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
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
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
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
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邪?
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
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慆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
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
风俗称易,奚由而济?
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后也。
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
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舞以宣情。
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
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
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
若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
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
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
乐之为体,以心为主。
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
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
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
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
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
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
口不尽味,乐不极音。
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
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
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
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
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
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
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
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
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
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
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
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
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
耽槃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
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
绝其大和,不穷其变;
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
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
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
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
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
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
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本集)」。
贺集贤杨修撰启 南宋 · 赵彦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九、《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一、《启隽类函》卷三五
窃以待诏承明之庭,汉得人而为盛;
脩书丽正之殿,唐置使以甚雄。
子云以词赋擅名,燕文以史笔自任。
迄今官司未改,禄秩弥优。
公宴举觞,礼均四辅
禁门通籍,地接千庐。
自非学洞缣缃,识参《系》、《象》,博物几乎子产,属文似于相如,即何以记三箧之书,诸儒叹伏,献四巡之颂,当宁嘉称?
允属宗工,式光俊选。
某官治行尤异,秉心塞渊。
体大雅以成文,蹈中庸之为德。
朱弦疏越,宛有正声;
玉水方流,自怀至宝。
由计偕而旅进,乃藉甚以驰称。
紫庭亟睹于决科,黄绶旋闻于随牒。
刺奸南部,载宣悬棒之威;
求瘼番禺,益励酌泉之操。
适讨论于邦典,仍斡掌于关征。
聚货殖于五都,米盐斯剧;
考质文于三代,绵蕝居多。
俄慷慨以上书,果深严而召试。
平津第一,谅博极于天人;
江夏无双,且恣观于图史。
顾亨途之伊始,实舆议之攸归。
矧瀛洲列仙之殊庭,群玉上帝之册府
昔者金泥石检,尝草东封之仪;
缥帙芸签,重定开元之目。
今天孙候翠华之幸,屋壁藏科斗之书。
必将讲故事于乾坤,聿修典礼;
访遗编于汲冢,大备阙文。
罄竭诚明,弥缝职业。
茍非鸿硕,曷副畴咨!
某忝预宗盟,并荷堂构。
二惠敢期于竞爽,万石徒喜于不衰。
侧听宠荣,几至忭舞。
幸同兰蕙,诚臭味之靡殊;
愿比葛藟,庶本根之攸庇。
岂期撝抑,先赐华笺!
亟惠顾之所临,但佩服而无斁。
泉州到任谢表 南宋 · 郑丙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宋四六选》卷八
置散投閒,将遂归田之计;
摄官承乏,遽叨乘障之行。
恩重丘山,惴如渊谷。
中谢。)伏念臣禀资愚下,从宦拙疏。
扈从罔功,误玷承明之直;
守藩亡状,自干齐斧之诛。
仰赖恩私,曲从宽贷,畀之祠馆,终厥天年。
取禾三百廛,方切素餐之愧;
起家二千石,敢图非分之荣!
矧是清源号为天府
青衫筮仕,昔依俭幕之莲;
白首重来,堪叹辽城之鹤。
井邑如旧,耋艾半存。
在古人以为身府俱荣,何今日乃至公私交急。
戍役供亿,帑藏一空;
夷獠错居,奸伪百出。
割股啖口至愈困,其将若何?
剖斗折衡民不争,莫之能及。
非禀承于圣化,曷布宣于藩条。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自诚而明,惟睿作圣,不泄迩而忘远,在知人而安民。
深轸此邦,久阙正守,送往迎来,虑伤公赋,匿瑕藏疾,就遣孤臣,无待训词,俾趋职守。
臣敢不饮冰闻命,叱驭戒涂?
廉范襦裤之谣,式勤今日;
子产田畴之咏,或听舆人。
表上诸葛氏集目录 西晋 · 陈寿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一
开府作牧第一,权制第二,南征第三,北出第四,计算第五,训厉第六,综核上第七,综核下第八,杂言上第九,杂言下第十,贵和第十一,兵要第十二,传运第十三,与孙权书第十四,与诸葛瑾书第十五,与孟达书第十六,废李平第十七,法检上第十八,法检下第十九,科令上第二十,科令下第二十一,军令上第二十二,军令中第二十三,军令下第二十四,右二十四篇,凡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
臣寿等言:臣前在著作郎侍中中书监济北侯臣荀勖、中书令关内侯臣和峤奏,使臣定故丞相诸葛亮故事。
毗佐危国,负阻不宾,然犹存录其言,耻善有遗,诚是大晋光明至德,泽被无疆,自古以来,未之有伦也。
辄删除复重,随类相从,凡为二十四篇,篇名如右
少有逸群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容貌其伟,时人异焉。
遭汉末扰乱,随叔父玄避难荆州,躬耕于野,不求闻达。
左将军刘备有殊量,乃三顾于草庐之中;
深谓雄姿杰出,遂解带写诚,厚相结纳。
魏武帝南征荆州,刘琮举州委质,而失势众寡,无立锥之地。
时年二十七,乃建奇策,身使孙权,求援吴会。
既宿服仰,又睹奇雅,甚敬重之,即遣兵三万人以助
得用与武帝交战,大破其军,乘胜克捷,江南悉平。
后备西取益州
益州既定,以为军师将军称尊号,拜丞相录尚书事。
殂没,嗣子幼弱,事无巨细,皆专之。
于是外运东吴,内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究其极,科教严明,赏罚必信,无恶不惩,无善不显,至于吏不容奸,人怀自厉,道不拾遗,强不侵弱,风化肃然也。
当此之时,亮之素志,进欲龙骧虎视苞括四海,退欲跨陵边疆,震荡宇内。
又自以为无身之日,则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国者,是以用兵不戢,屡耀其武。
才,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
而所与对敌,或值人杰,加众寡不侔,攻守异体,故虽连年动众,未能有克。
萧何韩信管仲王子城父,皆忖己之长,未能兼有故也。
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萧之亚匹也,而时之名将无城父、韩信,故使功业陵迟,大义不及邪?
盖天命有归,不可以智力争也。
青龙二年春帅众出武功,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
其秋病卒,黎庶追思,以为口实。
至今梁、益之民,咨述者,言犹在耳,虽《甘棠》之咏召公人之歌子产,无以远譬也。
孟轲有云:「以逸道使民,虽劳不怨;
以生道杀人,虽死不忿」。
矣!
论者或怪文彩不艳,而过于丁宁周至。
臣愚以为咎繇大贤也。
周公圣人也。
考之《尚书》,咎繇之谟略而雅,周公之诰烦而悉。
何则?
咎繇与舜、禹共谈,周公与群下矢誓故也。
所与言,尽众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远也。
然其声教遗言,皆经事综物公诚之心,形于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补于当世。
伏惟陛下迈踪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诽谤之言,咸肆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
谨录写上诣著作。
臣寿诚诚惶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泰始十年二月一日癸巳平阳侯相臣陈寿(《蜀志·诸葛亮传》)
中奉大夫国子监祭酒中书舍人雷孝友依前官特授权尚书兵部侍郎中书舍人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五、《后乐集》卷二
司马之典邦政,盖分职于六卿
内史赞王言,实参华于两禁。
矧经理图宁于戎略,而播告思奋于人心,匪得全材,曷膺妙选?
具官某夙推奥学,蚤擅英声。
汉儒通世务之宜,雅高扬历;
唐文为名家之冠,蔚有典刑。
嘉韬缊之素深,久徊翔而难进,再仪班著,深畅风猷。
领教东胶,士识在三之训;
演纶西省时称共二之能
简自朕心,跻于迩列。
其以夏卿之亚,仍兼词掖之真。
惟甲兵之问,方倚吁谟;
而号令之敷,实资大手。
当使军实悉加于申儆,庶几帝制复见于坦明。
周室修戎,赖祈父爪牙之助;
人为命,繇子产润色之功。
勉企前闻,嗣对休宠。
可。
默记述佐篇 孙吴 · 张俨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七十三
汉朝倾覆,天下崩坏,豪杰之士,竞希神器。
魏氏跨中土,刘氏据益州,并称兵海内,为世霸王
诸葛、司马二相,遭值际会,托身盟主,或收功于蜀汉,或册名于伊、洛。
丕、备既没,后嗣继统,各受保阿之任,辅翼幼主,不负然诺之诚,亦一国之宗臣,霸王之贤佐也。
历前世以观近事,二相优劣,可得而详也。
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方之大国,其战士人民,盖有九分之一也。
而以贡贽大吴,抗对北敌,至使耕战有伍,刑法整齐,提步卒数万,长驱祁山,慨然有饮马河、洛之志。
仲达据天下十倍之地,杖兼并之众,据牢城,拥精锐,无禽敌之意,务自保全而已,使彼孔明自来自去。
若此人不亡,终其志意,连年运思,刻日兴谋,则凉、雍不解甲,中国不释鞍,胜负之势,亦已决矣。
子产治郑,诸侯不敢加兵,蜀相其近之矣,方之司马,不亦优乎!
或曰: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也。
有国者不务保安境内,绥静百姓,而好开辟土地,征伐天下,未为得计也。
诸葛丞相诚有匡佐之才,然处孤绝之地,战士不满五万,自可闭关守险,君臣无事。
空劳师旅,无岁不征,未能进咫尺之地,开帝王之基,而使国内受其荒残,西土若其役调。
魏司马懿才用兵众,未易可轻,量敌而进,兵家所慎;
丞相必有以策之,则未见坦然之勋,若无策以裁之,则非明哲之谓,海内归向之意也。
余窃疑焉,请闻其说。
答曰:盖闻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之地而有天下,皆用征伐而定之。
揖让而登王位者,惟舜、禹而已,今蜀、为敌战之国,势不俱王,自操、备时,强弱县殊,而备犹出兵阳平,禽夏侯渊
羽围襄阳,将降曹仁,生获于禁,当时北边大小忧惧,孟德身出南阳乐进、徐晃等为救,围不即解,故蒋子通言,彼时有徙许渡河之计,会国家袭取南郡,羽乃解军。
玄德与操,智力多少,士众众寡,用兵行军之道,不可同年而语,犹能暂以取胜,是时又无大吴掎角之势也。
仲达之才,减于孔明,当时之势,异于曩日,玄德尚与抗衡,孔明何以不可出军而图敌邪?
乐毅以弱燕之众,兼从五国之兵,长驱下齐七十余城。
蜀汉之卒,不少燕军,君臣之接,信于乐毅,加以国家为唇齿之援,东西相应,首尾如蛇,形势重大,不比于五国之兵也。
何惮于彼而不可哉?
夫兵以奇胜,制敌以智,土地广狭,人马多少,未可偏恃也。
余观彼治国之体,当时即肃整,遗教在后,及其辞意恳切,陈进取之图,忠谋謇謇,义形于主,虽古之管、晏,何以加之乎(《蜀志·诸葛亮传》注引吴大鸿胪张俨《默记》,又见《御览》四百四十五)
谏贺龙见表 西晋 · 刘毅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五
昔龙降郑时门之外,子产不贺;
龙降夏廷,沫流不禁。
卜藏其衅,至周幽王祸衅乃发。
《易》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证据旧典,无贺龙之礼(《晋书·刘毅传》,又《五行志》下作「昔龙漦夏廷,祸发周室,龙见郑门,子产不贺」。又见《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与今传同。)
火赋 西晋 · 潘尼
 出处:全晋文
览天人之至周,嘉火德之为贵。
含太阳之灵辉,体淳刚之正气。
先圣仰观,通神悟灵。
穷神尽数,研几至精。
形生于末兆,声发于无象。
寻之不得其根,听之不闻其响。
来则莫见其迹,去则不知其往。
似大道之未离,而元气之灏𫺪。
故能博赡群生,资育万类。
盛而不暴,施而不费。
其变无方,其用不匮。
钻燧造火,陶冶群形。
协和五味,革变膻腥。
酒醴烹饪,于斯获成。
尔乃狄牙典膳,百品既陈。
和羹酋醳,旨酒浓醇。
烹鼋煮鼍,灼龟臛鳞。
若乃流金化石,铄铁融铜。
造制戎器,以戒不恭。
砥炼兵械,整饬军容。
海宁乂,边境无寇。
韬以戢剑,解甲释胄。
销镝为耒,铸戈为耨。
战士反于耕农,戎马放于外厩。
及至焚野燎原,埏光赫戏。
林木摧拉,砂砾煎糜。
腾光绝览,云散霓披。
遂乃冲风激扬,炎光奔逸。
玄烟四合,云蒸雾萃。
山林为之崩陀,川泽为之涌沸。
去若风驱,疾如电逝。
纷纶纡转,倏忽横厉。
萧条长空,野无孑遗。
无隰不灰,无垧不毙。
震响达乎八冥,流光烛乎四裔。
榛芜既除,九野谧清。
荡枝瘁于凛秋,候来春而改生。
其扬声发怒,则雷霆之威也;
明照远鉴,则日月之晖也;
甄陶品物,则造化之制也;
济育群生,则天地之惠也。
是以上圣拟火以制礼,郑侨据猛以立政。
功用关乎古今,勋绩著乎百姓(《艺文类聚》八十,《初学记》二十五。)
若夫名刀宝剑,旷世绝殊。
炼质于昆吾之灶,定形于薛烛之炉(《北堂书钞》一百二十二引两条皆作《火赋》,张溥本作《武库赋》,非。)
长安君安仁 西晋 · 潘尼
四言诗
峨峨嵩岳,有岩其峻。
奕弈茂宗,载挺英俊。
仍代垂芳,金声玉润。
固天纵之,应期翼晋。(一章)

翼晋伊何,惟国之桢。
明理内照,流风外馨。
出敷五教,入赞典刑。
黎人既乂,庶狱既清。(二章)

邦人宗德,朝野归真。
乃铨国议,乃综彝伦。
优劣冈差,褒贬齐均。
九流顺序,百郡望尘。(三章)

出不辞难,处不闷滞。
望色斯听,温言则厉。
志在恤人,损已济代。
宰旧都,三命而逝。(四章)

赫矣旧都,实惟西京。
人不安业,盗贼公行。
帝用西顾,朝简英清。
佥曰我君,勋绩维明。(五章)

西京伊何,实崄实遐。
右带湃陇,东接二华。
我政既平,我化惟嘉。
肃之斯威,绥之斯和。(六章)

卓公化密,国侨相郑。
名垂载籍,勋加百姓。
今在潘后,实有惠政。
岂羡在昔,于兹亦盛。(七章)

仆夫授策,发轫皇都。
亲戚鳞集,祖饯肥涂。
嘉肴纷错,清酒百壶。
饮者未酲,宴不及娱。(八章)

曜灵速迈,王制难违。
投觞即路,忧公忘私。
衮职有阙,思君之归。
将升皇极,入侍紫微。(九章)

否泰靡常,变通有时。
煌煌帝载,俟君而熙。
愿崇大业,克俊良期。
屏营怀慕,舒愤献诗(○文馆词林百五十二。)(十章)

如农斋记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三、《孙尚书大全文集》卷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二
毗陵,盖《禹贡》扬州之野,于地志为吴分。
滨江带湖,地大物众。
张公坛、陆子泉在焉。
绍兴初光寿太上皇帝移跸幸钱塘,今为股肱郡。
大臣廷议推择守将,天子召见临遣,视它州为重矣。
乾道三年春吴兴钱公立道将作监丞擢守此邦,治道清净,不事声章。
治一室为便坐,吏退则揭其中,名曰「如农」。
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图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
名斋之意,盖取诸此。
予尝见大观政和间天下无事,天子隆儒重道,崇雅右文,一时先儒宿学、骚人墨客、通今学古之士尽列于朝,而尚书左丞叶公少蕴翰林学士文学政事称天下为第一。
少蕴与公同州里,长公二十五岁,为前辈先达。
立道少读书,强记博览;
属为文辞,雄深辨丽,有古人之风。
少蕴敬畏,为忘年之友,馀子莫敢望也。
出而试吏,又以子产为师,治郡显闻,号称循吏。
夫农者以田为生业,而谷为司命
数口之家,男耕女桑,相原隰高下,杂殖五谷,无閒民,无荒田,去稂莠之乱苗者,除蟊螣之害稼者,勿夺之旷耘,勿揠之助长。
九月之交,霜降稻实,筑场圃,治仓箱,优游卒岁,能事毕矣。
公率是道施于有政,千里之地不下堂,不出户,不窥牖,不旦视而暮抚,不家至而户晓也。
束吏如束湿,细大毕入于规矩,莫违吾令。
牧民如牧羊,恶者去之,毋令败群。
四封之内,如治一丘,不敢一日舍是而嬉,以图其终,不亦约而尽乎?
予闻郭橐驼善种树,能顺木之天,不害其长。
凡所手种,无不高大。
州牧县令长得养人之术,梓人氏善考室,委众材、侩众工而役之,画宫于堵,计日而成。
而佐天子相天下,得官人才之法。
轮扁斲轮,读书者取之;
庖丁解牛,养生者与之。
今公得子产农功之说,师慕先觉,允蹈斯言,为良二千石,盖一道也。
故下车逾时,麰麦倍稔,谷贾减半直,蚕老上箔,缫车之声四起如雷鸣;
疫疠不作,巫医不入门;
水耕火种,泥行路宿,上田植黍豆,下田莳粳稌,麻苧高出人,接畛连畦,弥望际天无间断。
予视而叹曰:「使君之政如农功耳,而祥庆之来以类至。
曰旸曰雨,有年谷顺成之应,十目所视,不可诬也。
于是表而出之,以告后之君子。
立道名某,今为左朝散郎云。
乾道三年六月日,左朝奉郎富阳县开国伯致仕孙某记。
枫桥砌街疏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九、《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八○
车轮覆井,彭公之惧溺则然;
乘舆济河,郑侨之乐施如此。
乃眷吴阊之北,实惟浙水之冲。
冰雪之辰,风雨之夕。
陷泥蹶块,驾万斛之舟;
扪萝,争一线之路。
呻吟相属,颠仆盈前。
欲出诸积淖之中,共寘此坦途之上。
虽道路桥梁不治,盍现宰官身;
而山河大地皆平,实行菩萨道。
蕲州教授 宋 · 仲并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一、《浮山集》卷八
孤飞未高,每自嗟于六翮;
屡荐不入,乃遽窃于一麾。
不遑据义而辞,独有亲仁之幸。
惟某官圭璋清庙之器,楩楠大厦之材。
溯游夏之渊源,学穷圣域;
粲卿云之黼黻,文掞天庭。
以终贾之妙年,擅苏张之大手。
雁序共题于雁塔,久歆艳于乡闾;
凤阁耸听于凤鸣,尚徊翔于郡国。
思乐兹游于泮水,选抡即上于瀛州
某抚只影以何堪,双缄之见予。
久隔异县,行遂同寮。
饱闻蕲水之滨,最号芹宫之盛。
郑侨之乡校,行听弦诵之音;
何武之学宫,尚赖箴规之益。
成我素志,所望故人。
奏劾王豹 西晋 · 齐王囧
 出处:全晋文卷十六
臣忿奸凶肆逆,皇祚颠坠,与成都长沙新野共兴义兵,安复社稷,唯欲戮力皇家,与亲亲宗室腹心从事,此臣夙夜自誓,无负神明。
主簿王豹比有白事,敢造异端,谓臣忝备宰相,必遘危害,虑在一旦,不祥之声可蹻足而待,欲臣与成都分陕为伯,尽出藩王。
上诬圣朝鉴御之威,下长妖惑,疑阻众心,噂沓背憎,巧卖两端,讪上谤下,谗内间外,遘恶导奸,坐生猜嫌。
孔丘匡鲁,乃诛少正
子产相郑,先戮邓析,诚以交乱名实,若赵高诡怪之类也。
为臣不忠不顺不义,辄敕都街考竟,以明邪正(《晋书·忠义王传》)
晋故散骑常侍陆府君(案:陆喜字文仲,瑁第二子,孙皓时为选曹尚书,入晋为散骑常侍。) 西晋 · 陆云
 出处:全晋文
太康五年夏四月丙申,晋故散骑常侍吴郡陆君卒。
呜呼哀哉!
天降纯嘏,诞育俊乂
才雄九奥,德钟三懿。
应运继期,显微阐昧。
特恢大猷,雍化熙世。
昊天不吊,奄忽零坠。
呜呼哀哉!
朝陨棠干,邦丧国辉。
帝钦遗烈,士咏清机。
思经皇心,痛浃民怀。
挥泪充邑,惜恸盈畿。
敢述洪迹,于兹素旂。
其辞曰:
于穆皇源,时惟诞弘。
权舆有妫,爰帝既王。
徽音接响,丕祚克昌。
乾鉴南眷,诞降我祖。
显考尚书纳言帝宇。
正命惟允,铨衡攸序。
笃生常侍,固天所隆。
祚尔灵粹,陶以惠风。
道协体禀,德与性钟。
睿心远畅,渊思遐通。
瞻言潜览,克哲克聪。
耽精遐奥,肆志篇章。
仰咨遗训,思齐襄踪,擒光丞晦,微言是纲。
错综群艺,精彻毫芒。
显允闲姿,既明且纬。
敦叙泛爱,经德纪义。
契阔邦族,是综是纬。
博约以礼,陈锡载施。
雍雍闺闱,克谐由仁。
率礼崇化,色养宁亲,九族和睦。
德被宗姻,猗猗髦俊,祈祈缙绅。
钻仰明范,挹道希尘。
恺悌弘裕,惠化是振。
机密畅,靡幽不甄。
濯以清波,权以明铃。
旌善板筑,刊秽紫辰。
邦无媮幸,灵不牟员。
沐浴玄源,风移俗纯。
仪德邹甸,比化泗滨。
耀略切辉,既升末融。
爰莅扬邑,作尹名邦。
密迩帝畿,大东小东。
宣敷五教,敞化以崇。
徵无坠命,舆无废功。
帝钦良政,民怀穆风。
粤稽旧章,率由典刑。
考绩三载,绌幽陟明。
超践皇闼,纡组垂缨。
奕世纳言,帝衡以平。
本崇曩烈,堂构克荣。
征鼙屡振,干戈未戢。
乃秉雄戟,徵戎东邑
四牡徂征,威德以立。
爰守会稽,青绂既袭。
帝曰「钦哉」。
畴咨群后,改授显服屯骑是抚。
雍容皇甸,综文经武。
时值大过,士爽其德。
虔惟常侍,高明柔直。
履冰察霜,沦心远测。
存三季,形志于色。
频蹙厄运,载离咎慝。
靖亨思顺,曹氏匪革。
投弁释绂,皓恩东岳
遁世无闷,清源是濯。
馥风弥馨,明徽载铄。
皇途既辟,天罔诞张。
运在九五,违险即康。
猗欤高懿,避风远臧。
帝降大命,丘园是扬。
裸将天邑,舒藻旧京。
佥曰「休哉」!
昭德塞违,乃升常伯
补阙拾遗,振缨紫极。
摅光太微,奕奕玄冕,熠熠貂珰
仰耀皇维,俯映明堂。
舆振鸣鸾,体佩琮璜。
居德弥冲,虽休匪康。
既跚君宿,未跱鼎辰。
将陟太阶,弘载育民。
皇灵靡顾,大命奄臻。
厉凶弥留,倏忽颓湮。
呜呼哀哉!
黄河难澄,梁木易荒。
圣贤绝景,希世齐光
岂曰徒生?
实维天纲。
于铄常侍,本德昭仁。
俯铿瑶响,仰缀玉振。
其在克壮,自蹇乘屯。
凤翳灵条,龙窜秘泉。
收逋匿耀,洪略陶缊
虽跚嘉运,托景风云。
既耀,灵宝未阐。
弗虑皇图,衔恨徂迁。
呜呼哀哉!
江河慕海,丘陵乐山
于惟君德,齐圣广渊。
群彦景附,渐化濯真。
盖以崇严,函以裕渊。
西徂华源,负泽慕尘。
幽萌潜畅,滞思赖振。
六言六行,匪君不肃。
五有三无,匪君不极。
衡准失平,匪君不直。
方策遐邈,匪君不式。
君其永没,民其焉则。
结思遗爱,惟哀允恻。
呜呼哀哉!
仲尼丧鲁,孺慕失声。
国侨殒郑,邦无竽笙。
实惟常侍,徽懿克明。
思怀士心,信结民情。
闻者巷泣,赴者风征。
八音辍响,献酢弗营。
羽楫翳川,轻驾盈庭。
挥袂云蔼,殒泪雨零。
呜呼哀哉!
伊惟平生,袭宠辉。
恺乐承明,桑梓犹哀。
聿怀震,言告言归。
明德远烛,虑凶以吉。
虽则荣泰,存亡是恤。
爰筑新邑,经始匪日。
眷怀不虞,宁衬斯室。
王事靡监,皇畿是旋。
鸣和吉往,曾未浃辰。
震旆凶归,辉景长泯。
痛感皇祗,哀普四民。
呜呼哀哉!
穆天子,昭明有融。
乃命三人,礼宪是崇。
赐以归赙,荣以赠终。
冠盖南徂,映族辉邦。
日薄南陆,辰次天汉。
龟筴协贞,灵域载判。
明器既庇,神道已羡。
县象未登,明星有烂。
轩车微动,执绋同赞。
永弃高厦,黄庐是馆。
宁彼昏昧,荒此辉粲。
幽房长键,修夜靡旦。
翼翼轻盖,翩翩毋旂。
龙章舒藻,旟旐有辉。
輀轮轇结,玄驷徘徊。
人谁弗思,靡思匪哀。
援扎心楚,投翰馀悲。
呜呼哀哉!
方思道毛坞之什 其四 明 · 杨慎
 押词韵第四部
育育榼中鲤,本是充庖鱼。
戢鳞隐文章,骈首相沫濡。
豫且下清泠,元君梦玄夫。
品物虽异流,共戚亦通娱。
但取庄生乐,那知子产愚。
放之悠然逝,相忘于江湖。
谁言尔为尔,自信吾忘吾。
愧故人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七言律诗 押真韵
九门一夜涨风尘,何事痴儿竟误身。
子产片言图救郑,仲连本志为排秦。
但知慷慨称男子,不料蹉跎愧故人。
玉勒雕鞍南上去,天高月冷泣孤臣。
五月初七日面对劄子(二) 宋 · 王蘋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七、《宋著作王先生文集》卷二
臣闻郑子产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
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
我有田畴,子产殖之。
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子产之为政,尚及三年,然后民信而爱之。
则知为政之道,欲民之信服,必在久于其职也。
今之郡守监司以二年成资,已不久矣,其间又有席不暇暖而易之者,欲民之信服其政,其可得乎?
臣愚窃谓除授郡守监司,初宜慎择。
及畀付之后,勿数移易,使得各尽其材,而无苟且脱去之心,庶几治功得以及民。
伏望陛下加察,幸甚。
取进止。
代人上长沙谢谏议 北宋 · 沈辽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二四、《云巢编》卷八
某官阁下:某蒙钝不肖,则荥阳之世嗣也;
行能无取,则零陵之下吏也。
以不肖之嗣,为无取之吏,而辄有闻于阁下者,窃意阁下必有以怜之,有以成之。
是某言亦为罪,不言亦为罪也。
惶恐惶恐。
某昔者为令于东邑也,方阁下领湘南之节来镇南夏。
某于是时引领企踵而望下风焉,欣然望曰:「阁下当知某也。
将成某者,必阁下也」。
朝思之,夕志之,日引而月申焉,欲决一奇策,奋一昌言,以求阁下之知且三年,卒无获焉,怅怅乎遂将去矣。
既而出上府,望旗棨,进谒于左右,拜台光于堂下。
伏蒙阁下一顾之坐隅,赐之话言,懊懊乎诚有以知阁下之不弃某也。
退而怼曰:「不肖之嗣,其自弃也欤?
无取之吏,其自蔽也欤?
王公大人不汝弃,不汝蔽也」。
于是天与之幸焉,乃有督邮之命。
持檄而来,陈力就列者复三易月矣。
督邮,贱有司也,蚤夜抱案牍,受命于州将之前。
勾钉之是勤,出纳之是司。
又复将奋昌言,决奇策,以求阁下之知,是必知其无有也。
然窃听于道路之言,方今台鼎有虚位,上意瞩旧人,阁下行西召,而升机柄之任。
某之愚,其有望于阁下者,岂可在他人后哉?
湘南之吏,上下无几人,其敢有望于阁下者,亦阁下之所知也。
某伏自惟念先公文简之嗣,在今日如涸辙之鱼,喁喁然其不枯而活者已无几;
贱有司之吏,如阴崖之木,愔愔然其可度而材者亦无几。
若某者,阁下亦怜而成之乎?
州将之荐先于幕中者二年矣,固不敢冀也。
然知某者,三使台也。
既皆荐之矣,某亦四补吏而七书考矣,犹陶之将器者也。
一失于此,其沦于沙砾而泥滓乎?
韩非论「说之难不如听之难」,子产以谓「不言谁知其志」。
某之志也,亦可哀也。
其进言于阁下之前且不究,况是区区尺牍之间哉?
狂愚拙直,干冒钧听,无任惶恐之至。